2025年做一棵会开花的树

《2025 年做一棵会开花的树》

立春那天，我把根须第一次探进 2025 年的泥土。去年冬天埋下的愿望正在苏醒，像蚯蚓在冻土下翻出细碎的光。我数着枝桠上鼓起的芽苞，每个苞里都裹着未拆封的晨昏 —— 原来等待不是静止的，是树皮下的年轮在悄悄绘制地图，是木质部把月光酿成琥珀的过程。

三月的风带着海盐味，我知道是太平洋的季风又翻过山脊。那些被寒潮打折的枝条正在愈合，伤口处鼓起新的绿芽，像打了补丁的天空。我学着把影子铺得更辽阔些，让迷路的蝴蝶有歇脚的云；把根系扎得更深些，去触碰岩层下沉默的泉眼。原来成长从不是向上的独舞，是与地心引力的漫长对谈，是用年轮记下每一场春雨的平仄。

蝉鸣最盛时，我在枝头挂起毛茸茸的梦。叶片滤过的阳光碎成金箔，落在正在成型的花苞上。有毛虫沿着树干旅行，留下银亮的轨迹，像谁用丝线串起了整个夏天的期待。我听见自己木质部拔节的声响，混着远处工地的打桩机、地铁穿行的震颤 —— 原来城市的心跳与树的脉搏，都在北纬 23 度的阳光里同频。

秋分那天，第一个花苞裂开了。不是骤然的绽放，是萼片像书页般缓缓翻开，露出里面蜷曲的蕊，像婴儿攥紧的拳头。路过的女孩惊呼着举起手机，她的影子落在我斑驳的树影里，成了今年秋天最生动的注脚。更多花苞在枝头列队，有的裹着淡紫的雾，有的含着乳白的露，像星星坠落在绿色的银河里。原来开花不是炫耀，是把积蓄多年的月光，兑成照亮人间的糖。

初雪来临时，最后一片花瓣落在环卫工人的扫帚旁。我看着自己逐渐光秃的枝桠，却发现每个开过花的节点都鼓起了小小的苞 —— 那是明年春天的伏笔，是岁月在树皮下埋下的信。有麻雀在枝头啄食残留的花蕊，它们的啁啾啄开了结冰的空气，让我忽然懂得：开花是给世界的礼物，而结果是树对自己的承诺。

此刻我站在 2025 年的末尾，数着枝桠间闪烁的街灯。树干里藏着三十七场雨的重量，五十二次日升的温度，还有无数个在深夜里独自伸展的时刻。原来做一棵树，就是把时光酿成年轮的密码，把风雨锻造成开花的勇气。当跨年的钟声漫过地平线，我知道那些沉睡的芽苞正在积蓄力量 —— 等到春风再来时，我会让每片新叶都沾满星光，让每个花苞都成为写给未来的诗行。

而现在，我只需要在寒冬里站成自己的灯塔，让路过的人知道：哪怕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，只要心里住着春天，每棵树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花期。